Senmitsuji

蝎子与银鱼

3 除夕夜
年终岁暮。
门前挂起的红灯笼，压弯杉树的白雪，小孩手里捏着的线香烟火。林苑的老一辈，有个习惯，除夕夜是轮流着过的，既联络了老一辈的感情又让小一辈的更加熟悉。去年是在鹿家守的岁，今年轮到的是朴家，轮到的那家理应比旁家多费些心多出点力。
下午开始，朴家就陆陆续续的来人，最早来的是张鹿这两公子，两人本就熟悉地方，跟长辈打个招呼就上去找朴灿烈，稍晚些时候，来了林家季家温家，最迟来的是吴家。
六点已过，一群小辈在屋外围着放烟花爆竹，鹿晗原本跑到远点的地方放烟花的，突然猛的的跑回来，撞了张艺兴一下，极兴奋的低吼“来了！绝色！！！”朴灿烈把手里的打火机揣到兜里，在众人一脸茫然围住鹿晗之时，不着痕迹的往门口另一边挪了挪倚着门看向前方。 果不其然一群人从鹿晗刚刚跑回的路走来，为首的是身穿唐装的吴老爷子，吴老爷子身后是吴仲骐和夫人，在后面是拎着一些礼物的保姆阿姨，在旁边的就是身穿黑色棉袄的的吴世勋，棉袄套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厚重，反倒令他看起来更加瘦弱，脖子里塞了浅色的小围巾。素白的一张小脸，刘海瞧着比上一次短了些，鼻头冻的有些红，看不出喜悲，冷冷清清。
吴老爷子走近时，鹿晗第一个叫 “吴爷爷新年好呀！” 吴老爷子笑着骂“你这小子！拜这年，讨我红包呢？” 鹿晗笑嘻嘻的“吴爷爷！您这儿早给我晚给我不都一样嘛！” 其他的也是跟着鹿晗 吴爷爷吴叔叔阿姨的谦卑有礼的打起招呼来。吴仲骐夫妇也是笑着回应。朴灿烈本就移到了门口位置，这会儿他们都热热闹闹的打招呼，也没人注意他，吴世勋瞧见了他，抬头抿着唇笑了笑，朴灿烈伸手拍了拍吴世勋的头，吴世勋又笑了，没刚刚那么含蓄，笑眼弯弯的露出贝壳般有光泽的牙齿。那笑容像夏天开了封的水蜜桃汽水，隔着老远就闻见味儿，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甜香。朴灿烈眼里也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，用口型讲了句“傻”。

一圈招呼打完，朴灿烈才慢吞吞的“吴爷爷好。” 吴老爷子笑“你倒是不急。” 朴灿烈也陪着笑“我可不是鹿晗，急着讨红包。” 鹿晗刚想争辩什么，朴灿烈爷爷的声音突然冒出来“等你多时了，你最近等最久，还当自己是小伙子，折腾那么久。”吴老爷子被呛的一句话讲不出来，伸手指了指朴灿烈爷爷，对朴灿烈讲“你可不能跟你爷爷学！” 朴爷爷眉头一皱“你看你说你还不高兴，还跟我孙子告状。就等着你们开饭呢，赶紧的。”说完就往里走，吴家也不耽搁，一同进去。鹿晗一脸八卦的拽着张艺兴低声讲什么，其他收了烟火炮竹进房间洗手。
鹿晗拽完张艺兴去扯朴灿烈“好看吧好看吧。” “你不去做狗仔可惜了鹿儿，太事儿了。” 朴灿烈讲完，张艺兴憋着笑推两人进去。
朴灿烈洗完手出来，都已经被安排好座位了，饺子已经上了，桌上一派欢声笑语，也没有人介绍吴世勋，仿佛他不存在一样。 朴灿烈觉得有意思，便多瞧了几眼他，小口小口的咬饺子，估计不怎么喜欢吃，有点勉强。 朴妈向来觉得大人在小孩放不开玩，待他们吃完，便催促着朴灿烈领着这群孩子去楼上看春晚，大人在下面聊着时事政治。 他们一起上楼的时候吴世勋很犹豫，朴妈推着他“跟着你灿烈哥哥，他要是欺负你，阿姨教训他！” 吴世勋以为是去朴灿烈房间玩，哪知道朴灿烈领着他们去了朴家为朴灿烈单独辟出的游戏间。很大的一个书橱靠着墙，最上面放了高达积木，积木下放了车模型，车模型下面放了变形金刚，变形金刚中间放了几只迪斯尼的公仔，变形金刚下放了唱片和几本音乐书籍，再下面全都是漫画书，墙上挂了两把吉他，角落里还有架子鼓和桌面足球，就是没有一本正儿八经书。
“灿烈！酒呢？” 鹿晗一进来就直奔书柜下的收纳盒里下面翻找。
朴灿烈开了电视机“上次喝完了？要不我去酒窖里拿点。” 鹿晗狂点头笑的褶子都出来了。
朴灿烈刚走，张艺兴从桌面足球下拉出厚重的垫子铺在房间中间，也没人跟吴世勋搭话，吴世勋站在书橱前，看着那些唱片影碟的名字，冷不丁的被叫了“吴世勋？” 吴世勋疑惑的转过头来，“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妈那儿？”问的男孩吴世勋隐约记得好像姓季。吴世勋看着他，那男孩也看着他，不仅他在看着他，他们都安静下来看着吴世勋，直白的隐秘的，他们都在等吴世勋回答，或者也不是在等他回答，他们只是在看一个热闹，一个事不关己的热闹。
吴世勋没有回答，那男孩又继续问“你真的是吴家的私生子？” 吴世勋站在书橱前，他来到这里从未被这样直接的的问过这个问题，他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这样议论，可是从未有人这样直面问他。
吴世勋看着他的眼神锐利又轻蔑，甚至嘴角还为他扯了个嘲讽的笑 “这么想知道，你可以亲自去问吴仲骐。” 男孩被呛的几秒才回过神来，刚准备冲上去拽住他的时候，发现吴世勋已经跨出门外。 一群人也被吴世勋这样的反差骇到了，集体沉默着。
吴世勋出了房间，压不住一腔怒火，一个劲的往外走，也没有人注意他，他也不想回家，就在朴家周围转悠，房子后面有个小木屋，挂着红灯笼，他走过去想踹门的，站了几分钟，也只是坐在门口，委屈的抹起眼泪来。 他没注意到，他刚刚准备踹的门打开了一条缝，里面的人左右为难，神情尴尬。
朴灿烈站在门后一只手拉着门把，一只手拿着酒。“妈妈，我想回家。”坐在门口的小孩抽抽噎噎的，朴灿烈拉门故意弄出些声响，吴世勋呆滞的半转头，急急忙忙的从口袋掏出手帕擦眼泪，朴灿烈同他并肩坐在地上，抬头看着月亮，吴世勋猛然把手帕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瞧瞧丧着脸“你的手帕又脏了，准备今天还你的。”
跟以往不一样的模样。鲜活的表情。
朴灿烈揉揉他头发“没事，饿吗？我看你晚饭吃很少？” 吴世勋举着手帕傻傻的点头。“怎么那么呆。”朴灿烈笑捏了捏吴世勋翘起的嘴角“想吃什么？”
吴世勋想了想害羞的说“三鲜虾仁云吞。”
“这么简单？你也太好养了。以后想吃什么就跟灿烈哥说，我带你去吃。” 朴灿烈侧目瞧他。
吴世勋点点头眼神充满信任还水汪汪的“谢谢灿烈哥哥，灿烈哥哥人真是太好了怪不得这么好看。”
“啧，油嘴滑舌。”朴灿烈没忍住又捏捏吴世勋的脸，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朴灿烈刚拉起吴世勋，前方就传来疑惑的声音“灿烈？” 鹿晗走进几步“吴世勋在这儿啊。” 朴灿烈疑惑的看了鹿晗一眼，鹿晗也只是心虚的眨了眨眼睛。
朴灿烈牵着吴世勋，酒扔给了鹿晗“ 勋儿能喝酒吗？”
吴世勋半仰起头，磕磕巴巴的“恐怕，不...不能...吧....灿烈哥哥。” 一旁的鹿晗抱着酒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。
朴灿烈也没管他，又继续问“果汁呢？啊，还是牛奶吧？嗯？”
吴世勋脱口而出道“巧克力奶！”还配着灿烂的笑，又嗲又软。朴灿烈点点头又宠溺揉了揉他头发，鹿晗觉得自己要瞎了。
到楼上的时候，吴世勋神情顿时收敛起来。朴灿烈瞧出端倪，转头对鹿晗讲“你在这儿等我一下。”说完拉着吴世勋去了自己卧室，帮他开了电视“你先看会电视，等会我端吃的给你哈。”乖巧的点点头。
朴灿烈刚出房门，鹿晗就一脸不可思议的跑过去“不是，什么情况？刚刚我都要以为你想泡他了”
朴灿烈直接忽略鹿晗的发问“你们在房间里怎么了？”
“哦，季言蹊那傻缺，问吴世勋，他亲妈是不是不要他了，还问他是不是私生子.....吴世勋回他说让他去问吴仲骐，哈哈笑死我了，看着挺温柔的小孩...哎不是，我问的你还没回呢？？你跟吴世勋什么情况？”
“什么情况你看不出？”朴灿烈皱着眉，快步走下楼。
“又干什么去啊你？” 鹿晗站在楼梯口喊。
“买牛奶！” 朴灿烈丢下一句话留鹿晗一人在楼梯口。
“什么情况你看不出？我看的出还问？不让我们去你卧室，洁癖啧啧，第一次来就往你卧室带，鬼知道吴世勋是你兄弟，还他妈的是你想顺拐的媳妇啊！！！！”鹿晗愤恨的对着朴灿烈的背影骂了两句，才转身回游戏间。
朴灿烈取了厚外套，又去厨房吩咐了阿姨拿出虾仁云吞解冻，才匆匆骑了车去买巧克力奶。
鹿晗拿着酒进游戏间，张艺兴探出脑袋看一圈“灿烈呢？”鹿晗没好气道“去买牛奶了。” “买啥奶啊，谁要喝啊。” “他媳...就...有人要喝”